今年我终于在大墙之外过新年了。但我特别想念那些在大墙里面的人们,以及实际上被限制了自由的人们。
离开看守所后,以所谓“非法向境外提供国家秘密罪”被判刑10年的诗人、记者师涛马上就要过监狱里的第一个新年了。一个月前青岛律师刘路陪师涛母亲高琴声老师去看过师涛,为师涛办了离婚手续。然而,刘路看到的“这哪里是离婚?这是正在上演的一出梁祝悲剧啊。”师涛系狱,可能源于“另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天大秘密”,这个“多么可怕的警察圈套”有着“如此周密的设计,师涛几乎没有可能跳出这个圈套。这一圈就圈走了师涛十年自由”。如此,“王媛女士的选择有外来压力的因素在起作用,一个年轻柔弱的女孩的肩头承受不了这种巨大压力”,所以才有“调解结束,两人紧紧拥抱、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高老师变卖了陕西的房子,一年前和小儿子师伟来到长沙租房住。60高龄的高老师罹患冠心病、糖尿病等,却不得不如此。今年夏天最热的那两个月,师涛被迫进行队列训练,从此患上了皮肤病,高老师每个月探监时都要给他带去药。另外,师涛还患有多年的溃疡和心脏疾病。至于来到赤山监狱以后,由于珠宝厂切割珠宝造成的粉尘以及恶劣的工作条件,师涛患上了肺炎等疾病。
以所谓“颠覆国家政权罪”被判刑12年的网络作家黄金秋(清水君)的父亲黄贵德已经66岁了,早已从国土部门退休,却不得不经常自山东临沂远涉南京看望儿子。8月他去浦口监狱看过一次并送去了药治病,年前还要再去一次。
山东济宁邹城十中语文教师任自元“颠覆国家政权”案自9月30日开庭后一直没有进展。任自元的父亲任汝生12月14日收到过任自元从看守所寄出的一张明信片,任自元还担心其他朋友有没有麻烦。9月30日开庭时,检察机关指控任自元撰写了一本小册子,并从广东东莞某人那里得到一本。在法庭上,根据警方提供的证据表明,警方监控了自2003年以来的任自元的电子信箱。目前,任汝生夫妇在独子入狱后的生活极为困难。
山东淄博网络作家、中讯医疗器械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建平“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案也没有进展。昨天,李建平的妻子续晖刚打电话给检察院,但仍不知何时开庭。这次补充侦查又快一个半月了,该有结果了。前不久,续晖忙于公司的事,因为公司经营一直不好,她不得不卖给别人,但其间遇到很多麻烦。
涉嫌所谓“颠覆国家政权”的重庆异议人士许万平目前仍被关押在重庆市看守所。两个月前许万平的妻子陈贤英在去看守所送衣物时就听说案子已到法院,但至今也没有进展。
山东临沂沂南县的盲人维权人士陈光诚,自9月在北京被山东警方绑架并押送回家后,一直被限制出门。警方在陈光诚的邻居家安上了干扰器干扰手机信号,并在陈光诚家周围安了六、七个路灯,每天三班制,每班几十人,在他家周围看着,不让他出大门一步。11月18日是陈光诚父亲的周年忌日,警方动用了几十辆车、几百人封锁了东师古村并紧紧跟着陈光诚。这是3个半月以来陈光诚惟一一次出家门,而且还是事先跟看他的人交涉之后才能出门。目前,在陈光诚门前值班的人数已减少到每班十来个人。这些值班的人都是些在社会上“不正干”(山东方言,“不务正业”的意思)的人,政府部门给他们管吃管住,每天工资30块钱。政府部门已撤得差不多。还有一个上面派下来的“扶贫工作组”,吃住都在村里,但没见他们搞什么“扶贫工作”。由于陈光诚坚持起诉殴打他的政府官员,目前政府部门想跟他“和谈”,问他有什么条件,要什么报酬,但被他拒绝。
北京仁之泉工作室执行主任赵昕在四川被打并住院后,经过各界人士的努力,当地政府终于作出一些积极的姿态。但是,赵昕每天仍需换药,不知何日才能离开病房(对赵昕的殴打致伤也是一种对人身自由的限制,而且更恶毒)?
长期流亡海外的著名异议人士杨建利博士2002年回国被捕后被以所谓“间谍罪”和“非法入境罪”判刑5年,目前在北京第二监狱服刑。他的父亲杨凤山在1999年赴美定居。由于爱子身陷囹圄,加上年纪大了,杨凤山去年回国。但上个月95岁高龄的杨凤山突然中风并左半身瘫痪,12月12日终于在对爱子的思念中与世长辞。杨建利在狱中曾被打并长期单独关押,瘦了不少。现在慈父已逝,不知他何日得知?而且,这将给他雪上加霜,他如何承受?
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们,都在忍受着痛苦。其实,整个中国就是一座大监狱,中国人莫不生活在没有自由的痛苦之中。
2005年12月24日,山东莒南
《议报》第230期,2005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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